2015年8月,30岁的天津大学科技发展研究院教师宋鹏,来到1800公里外秦巴山区腹地的甘肃省陇南市宕昌县沙湾镇大寨村担任党支部第一书记;2016年8月,他担任大寨村驻村援助队队长,2017年8月,宋鹏主动申请延长驻村工作一年。3年来,大寨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道路硬化了、太阳能路灯亮了、通了安全饮用水。更重要的是,整合农户、加工厂、检测机构、线上线下平台等优势,建立起了农村电商产业链,村集体收入从0增加到55万元,大批外出务工人员开始返乡。
近日,记者采访了宋鹏,听听他变化背后的故事。
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铲除贫困的根源
从兰州出发,经过14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抵达了大寨村。下车,映入眼帘的是四周光秃秃的群山。村主任韩延平在村口接我,带我到路边的一家面馆吃了一碗沙湾酸菜鸡蛋面。虽然现在我吃米饭不能没有花椒,但面条里的花椒让我的嘴巴麻了好久。
吃完饭,放下行李,在村子里走走。起初,我还挺乐观的,这个村子并不穷,穿过村庄的五平路两旁,全是村民的小楼,有的楼前停着豪车。但越往村子里走,心里越冷,房子都是土坯房。我走进村民左养根的家,他家的房子没有门,房间里没有家电和家具,房间一角堆着一堆土豆,炕上的被子已经看不出颜色了。左养根告诉我,因为他家穷,一天只能吃两顿饭,每顿饭就只有土豆。离开左养根家后,我心里很难过,觉得如果自己不能帮助村子改变贫困状况,就配不上村第一书记这个称号。
到大寨的第九天,我看望了村里的老书记何四十五。老书记在村里工作了二十多年,最近因身体原因退休。他详细地给我讲了村里的情况:大寨村人均耕地面积只有0.2亩,山地贫瘠,农业生产不成规模,村里没有集体经济。聪明的村民靠加工木材、卖装修材料等致富。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文盲,不会说普通话,没有一技之长,大多在外打零工,挣的钱不多。“村里一直没有一个致富的带头人,现在就看你们了。”他握着我的手说。
“营盘山上一千多亩地荒了十几年,如果能把这块地开发起来,那可真是了不起啊。”几天后,他带我去了营盘山。营盘山没有路,我们一路走,拨开齐腰深的杂草。老书记给我指了指哪里种花椒最好,哪里的玉米长得那么高。“农村工作要从群众的需要出发,解决大家的实际问题。”他的话我永远记得。
接下来的日子,我到农民家里走访。村民们热情朴实,无论去谁家,他们都会请我吃饭,蒸地耳包子、杀鸡杀羊的时候,他们都会想起我。那些日子,我整夜睡不着觉,心里一直在想,贫困地区缺什么?种养技术大家都懂,但种什么、养什么,怎么种、怎么养、怎么卖臊子面,才是他们缺的。
几天后,在村委会第一次会议上,我指出村里缺乏经济发展理念,缺乏乡村管理人才,缺乏带领村民致富的信息和信心,缺乏优质农副产品的加工和销售渠道,这些都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大家很支持我,我当时就想,要铲除贫困根源,我愿意冒着生命危险。
沙湾臊子电子商务实践探索
现在问题解决了,那怎么解决呢?我想起了酸菜鸡蛋面。每年十二月这里家家户户都用土猪做肉面,是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的。既然本地这么多人吃,能不能真正产业化,做成产品,带动养殖?同时花椒需求量特别大,也可以发展花椒种植。
2015年,我走遍了天津、北京、西安、兰州等地几乎所有的大型超市、批发市场,参加了全国农博会,发现沙湾臊子有市场空白,其口味麻辣鲜爽,不同于目前市场上的陕西岐山臊子、河南新野臊子,最受甘肃当地群众的喜爱。不仅如此,依托陇南电商扶贫政策,沙湾臊子还能销往全国各地。于是,我决定把沙湾特色肉臊子开发出来,成立村办集体企业,带动大家一起致富。
一开始,村民们都不相信我。村支书马忠昌说:“卖不出去怎么办?赔偿金我们拿不起。”我不死心,带着村干部到周边县区调查。原来,大家都说要吃沙湾臊子。
2015年11月,我和村干部到甘肃省轻工业研究所咨询沙湾臊子产业化的可行性,并请食品质检所检测沙湾臊子是否含有有害成分、微生物菌群是否超标。2016年4月,我和马忠昌再次来到甘肃省轻工业研究所,详细了解沙湾臊子、沙湾土蜂蜜、沙湾红谷酒、干菜等食品的生产加工、质量检验、食品添加剂及食品安全国家标准等情况。这次调研,不仅明确了沙湾臊子的产业化思路,更重要的是,送检的两批臊子样品全部通过检验,符合食品安全标准。
2016年,我主持揭牌当地第一家村集体企业——陇南市白龙湾农副产品开发有限公司,村民以技术、半成品入股。
2016年7月,酸菜加工车间正式开工建设。8月,我代表村办企业陇南市白龙湾农副产品开发有限公司与甘肃省轻工业研究所、甘肃省中小企业公共服务平台签订合作协议,共同开发推广沙湾酸菜。2017年12月12日,从农户收购的20头散养黑猪被运到转产养殖场;12月16日,黑猪正式屠宰,连夜切肉。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慢火慢炖,香气扑鼻的沙湾酸菜正式出炉!
沙湾臊子一经投放市场,短短几天内就断货好几次,村民们很高兴,我也放心了。创办村集体企业,可以把大家聚集起来干点事情,提高市场竞争力,同时带动大家一起致富,提高村集体的威信和地位,一举两得。
挖掘沙湾特色,开发了宕昌坛酒、宕昌人参黄芪蜂蜜、沙湾蜂蜜酒、沙湾梅椒等5大类10个产品,并通过电商渠道进行推广,当年实现村集体经济销售收入55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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